向往一座城市,也许只因它的名字特别,乌鲁木齐对我而言就是这样。21年前,怀着对“优美的牧场”的憧憬,我和同学从陕西坐着火车缓缓驶来。
两天的旅程让我们有些疲惫,除了谈论刀郎那首《2002年的第一场雪》外,谁也不再多说一句话。“看,风力发电站!”突然,同学打破沉默,兴奋地叫了起来。我循声望去,铁路沿线是一望无垠的白色“风车田”,风车站在那儿优雅地转着。来之前就听家乡人说,看到了风车,乌鲁木齐也就快到了。我们都很兴奋,也有一些茫然。同学说到了火车南站还要赶去碾子沟汽车站,然后一路向西,去美丽的伊犁,而我则是在这里上学。火车似一条游龙,穿过浩瀚的“风车田”,驶过碧蓝的盐湖,别过晶莹的博格达峰,越过起伏的山壑丘陵,掠过密集的楼宇大厦,终于抵达了终点——乌鲁木齐南站。
在站前广场匆匆分别,我登上了学校的迎新大巴。车上的新同学兴奋喜悦,彼此用闪亮的眼神互相打量。车外高楼鳞次栉比,街市繁华;车内青年五湖四海,热情洋溢。世界是如此之新,大家还未做好准备,心中只有理想和憧憬。
学校一如城市的缩影,绿树成荫,花木葱茏,建筑物掩映其间,图书馆里座无虚席,文气郁郁。至于饮食,无论校内校外,筋道的拌面、爽口的炒面、配上烤肉凉菜卡瓦斯的抓饭,外加香辣入味的大盘鸡都是我爱上这里的理由。学校大门正对着马路,路两侧树影婆娑,门口的公交车站每5分钟就有车辆发车。周末闲暇,我便乘车去转。阳光穿过树隙落在行驶的车窗上,形成律动的光栅,我伸手去摸,感到了时光的温存。车上一位女士的手机响了,她礼貌而温婉地接听;一位胖胖的大妈上了车,右前方座位上的小伙子马上站起来给她让位,大妈忙不迭地说着“谢谢”。我在友好路的图书城看了半日书,出来等车,忽然想到最近在开乌洽会,便随机向行人问路。行人热心地说在展览馆,八楼的斜对面。“八楼?是‘停靠在八楼的2路汽车’的八楼吗?”我问。行人打量了我一下,笑着说:“刚来的吧?喏,过去一站就是八楼。”我辞谢后便欣然前往。
这就是2004年我初到乌鲁木齐时的印象:美丽、文明、包容、热情,任何人来了都能很好地融入。也因为这些,我经常用脚步丈量对这座城的爱。
我登上巍然耸立在市中心的赭色红山,逡巡在林则徐雕像下;经过笼翠于河滩路边的人民公园,徘徊在岚园的纪晓岚杂诗碑林;流连于新疆国际大巴扎和刚刚迎客的天山明月城。夏天,我在高大云杉和碧草覆盖的南山牧场,看雄鹰翱翔天空、羊群在坡顶吃草。秋天,在乌拉泊古城的断垣下,我捡起一片碎陶,耳畔仿佛响起戍楼上的鼓角争鸣。冬天,在白雪覆盖的丝绸之路国际滑雪场,我俯冲滑行,汗气在阳光下快意蒸腾……
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,也是一座兼容并蓄的城市。毕业后,我顺利在这里找到了工作。最初,我在闹市后的小巷租房住。巷子悠长,汇集天南地北的人,便形成了热闹的集市。我常穿行在集市的人流里,铁板烧、臭豆腐、烤面筋、香拌卤肉……那拉杆音箱里的音乐、烤肉摊上的青烟,都是让我恋恋不舍的人间烟火。后来,我有了自己的房子,窗外虽没有了小巷的人流,却多了佳木秀而繁阴的宁静,有擎着飞鱼气球跑过的小女孩,也有背着手怡然散步的老人。看见一只麻雀扑棱棱飞向树枝上的巢,我的心里安静极了。此心安处是吾乡,我对自己说:“从此以后,乌鲁木齐就是家了。”
是的,这里的美食让人流连,这里的人情让人温暖,这里的机会让人停驻,这里的日子不会虚度。我兜兜转转最终定居在这里,因为我相信,这里就是心怀梦想、希望通过奋斗改变命运的人们的诗与远方。
郑愁予说,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;我说,我不是过客,是个归人。(作者 王晓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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